第四十章 打架风波
“卑职也是听人报告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。卑职苦劝无门,只好过来报告两位大人。”
刘烈利落地穿好盔甲,拿起马鞭,“走,去看看!”
打架的地点位于广武城北边邻近句注关的军市,所谓军市就是专供军官士兵消费的地方,有酒肉吃喝,更有赌坊妓馆。刘烈赶到这里一看顿时明白了,这种地方就相当于后世夜总会之类的场所,发生打架的频率简直太高了。
打架嘛,其实在军营里很正常。但这一次却大大出乎张杨刘烈的意料,因为他们看到的,是几百人在一起的大斗殴。
“阵仗很大嘛。”刘烈饶有兴致,因为他坚信张飞等人绝不会吃亏。
但张杨的脸色就比较难看了,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一曲几乎有一多半的人在这里,而且还打得很投入,连他这个军侯过来都没看见。
队率霍常正要张开嗓子大喊,被刘烈阻止了,“先看看再说。”
张杨也饶有兴致地点头,还对刘烈轻笑道,“也罢,看看哪边厉害点。”
霍常的世界观瞬间被颠覆了,自己屁颠屁颠跑去报告,结果两人居然只是过来看看热闹。
这一架也确实打得热闹,军市前的空地被围了个水泄不通,士兵、商贩、营妓,反正林林总总,都围在边上看热闹。
这也难怪,边关平日里也没啥娱乐活动,难得有这么大规模的打架,不看白不看。
光是看还不过瘾,有人已经在趁机坐庄邀约押注,赌性正浓的兵士们又怎会放过这绝佳的押注机会呢。
能够吸引这么多人围观的场面肯定是不会小的,场地**竟然挤满了不下二百人。刘烈发现自己手下除了斥候屯老兵们没有参战外,外地来的新兵几乎全在这里了。
阎柔领着自己的部下挡在最前边,掩护着后边张飞、颜良等人带来的手下,但他们中似乎缺乏能以一当十的头领,所以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。张飞、颜良和文丑这个三个猛人则早把自己的手下忘了,每个人身边都围了近十个对方士兵,而且丝毫不落下风。而韩猛则在另一边率领自己的十几个家丁拼命冲击对方的包围圈,意图和主力汇合。
“兄长,你手下不错嘛,进退有序、攻防得体。你看,我的人居然被打得很被动。”
张杨呆呆地看着刘烈,旋即大笑,然后摇摇头,“杨丑这个王八蛋,居然出动一屯人马,(张杨的步兵屯,一屯有几百人)他想把那三个落单的收拾了,可还是没这个本事。元贞你看,这三个人无不是以一当十之辈,时间一长,我的人非崩溃不可。”
“咋样兄长,咱们要不要现身?”刘烈笑道。
张杨摇摇头,“不急,只要不动用兵刃就不打紧。兄弟你是不知道,边关士兵们生活枯燥无味,不让他们打打架活动活动,说不定就会闹出什么事来。再看看吧。”
刘烈心想你就护犊子吧,你的人是我的三倍多,你当然不着急了。不过,看场面我也不着急。他把霍常找过来,“谢铮何典二人呢。他们怎么没来?”
霍常早就对刘烈崇拜不已,见自己的偶像询问,便坦诚相告,“大人有所不知,斥候屯老兵们离家一个月,这时候都躲在家里呢,哪有功夫跑出来撒野。”
他这话答非所问,见刘烈脸上不悦,于是又补充道:“大人有所不知,这帮外乡人狂妄得紧,连何典谢铮二人的话都不听。再说了,斥候屯老兵们和这帮外地人又不熟,自然不会冒着违反军纪的风险来帮忙了。”
刘烈点点头,问霍常,“你觉得哪边会赢?”
霍常迟疑了一下,没敢说话。
“没事,说吧。”
霍常指着场地,“大人,人数上你这边就输了,杨屯长三百多人,你这边才一百出头。”
“嗯,还有呢。”
“杨屯长这边号令统一,能够依据对手的不同调配兵力。而你那边好像都是各自为战,只有两个人能勉强站出来指挥一下,其余乱得一团糟。”霍常越说越投入,指着张飞等三人道,“这三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,但若是到了真正的战场,他们身边的人会因为缺乏指挥而被首先杀光,然后对方就会集中优势兵力对付他们,最后就是个全军覆没之局。”
刘烈暗赞,这小子也是个人才啊。自己这个兄长别看一脸的忠厚,带兵有一套嘛。
刘烈有意多听听,就装傻问道,“可我们这边人虽少,却没有覆没嘛。”
“那都是因为他!”霍常指着远处的阎柔,“此人据说是北疆马匪头领,确实有些本事。”
“哦?”张杨和刘烈二人顿时来了兴趣。
“他本来不在这里,待这边打起来之后他率部下赶到就赶紧劝架,无奈没有人听。后来他就率人加入战团,让他的三十多手下兵分两路,生生从左右两侧把那些弱一点的手下救出来。中间这三人没有了手下的拖累,反而能更加强悍。反正要没有他的话,屯长大人,你这边恐怕早就败了。”
“不错,”张杨点点头,“杨丑这家伙也太没本事了,兵力是人家三倍多,还打成这个进退两难的样子。如果兄弟你的人能把他收拾了,这一架估计就能翻盘。”
“你是说,擒贼擒王?”刘烈哈哈大笑。
张杨却没说话,被霍常的手指吸引住了,因为场地**似乎出现一些变化。
韩猛率十几名手下经过苦战,终于和阎柔的主力汇合。近百人呼啦一下散开,成一种不规则的两翼张开形状朝对方冲过去。韩猛也确实生猛,他一马当先,竟然率左翼四十余人冲开一道缺口。而阎柔那边也不差,很快就打得对方节节败退。
杨丑见自己遭到反击,立即下令身边六十多人向两翼增援。这时候阎柔忽然大喊,“张益德,擒贼擒王!”
张飞会意,奋力将扑到身边的几个士兵甩开后恶狠狠地对颜良说,“想赢的话就听我的!”
没等颜良回答,文丑一边擦汗一边回应,“我们听你的!”
“好!”张飞一指前边不远处的杨丑,“打他!”
三人如猛虎下山,毫无惧色地朝着杨丑身边的三十多人冲过去,右侧的阎柔见状大吼,“田武,你率二十人支援他们,要快!”
场面顿时大变,杨丑没想到对方还有能力反击,仓促之下被打得节节败退。而张飞还在一边打一边喊,“叫你们当官的出来打!”
他的喊声自然没起作用,但张飞毫不气馁,继续做思想工作,“打个架你们当官的还缩在后头,上了战场你们还能指望他?一群蠢猪!”
这句话杀伤力巨大,刚才还在奋力阻挡他们的士兵出现了迟疑。杨丑一甩膀子,远远指着张飞,“都让开,老子还不信了,今天还收拾不了一帮野种。”
杨丑率十几个亲卫士兵冲到前边来的时候,张飞立马用眼神示意颜良文丑,两人会意,一左一右包抄上去,把杨丑身边的人全都吸引过来。
张飞这才甩甩拳头,“今日要不把你打趴下,你张飞爷爷跟你姓!”
杨丑大怒,冲上来对着张飞就是一脚,没想到被张飞轻描淡写就化解,而且踢出去的一脚居然被牢牢地捏住,捏得脚踝处疼痛难忍。
张飞用力一带,杨丑顿时失去平衡,重重地甩在地上。还没等他站起来,一尊沉重的身躯就像碾子一样重重压在自己身上。杨丑大急,手脚并用想把身上这块肉挤下去,不料身上这大块肉就像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,任凭他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。
“还不服?”张飞讥笑一声,忽然一抬头,“你们当官都趴下了,还打个屁啊!”
杨丑的兵士们被这一声打雷般的喝声震住了,一个个回头看时,只见屯长狼狈地被这家伙坐在屁股下面动弹不得。
杨丑更是大失面子,他的军职是屯长,在雁门关也属于中高级军官。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,同样是屯长,刘烈居然立下大功,成了太守和都尉大人的红人,还和军侯大人称兄道弟,而自己呢?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家坐在屁股下,以后还让他怎么见人?怎么带兵?
“取兵刃,给我杀了他们,杀!”杨丑终于发狠了。
正在大家的兵士们傻眼了,屯长要来真的?疯了吧!军营里早有规矩,打架归打架,绝对不能动用兵刃,更不能伤人命,否则轻则抵命,重则以谋逆论处,那是要诛九族的!
大部分兵士都呆呆地站在原地,刚才还打成一锅浆糊的场地慢慢开始平息,可还是有一些杨丑的亲信,见到自己的上官被辱,竟然忍不住操起兵刃准备再上了。
张杨气得七窍生烟,三百多人没打赢人家一百人也就罢了,居然还敢动兵刃。杨丑啊杨丑,你是猪吗?你这不是让部下送死吗?
“谁敢动兵刃?”张杨一声断喝,把十几个已经拿起短刀的兵士当场镇住了。
“参见军侯大人!”打架的士兵们纷纷跪倒。
张飞见人家的上官过来,也不再继续,屁股一抬,再用脚一动,“起来吧,还想当马扎啊!”
杨丑这才艰难地开始爬起来,他浑身就像是散架一般,活动都受影响。
张杨也懒得理他,直接冲十几个已经吓得呆傻在原地的下属怒吼,“放下兵刃,否则别怪军法无情!”
“咣当,咣当……”兵刃落地之声接二连三。
张杨指着他的部下开骂,“人数是人家几倍,居然还输到要动兵刃的地步,你们不嫌丢人吗?”
周围的观众们也开始起哄,搞得杨丑部下这几百士兵羞愧不已。
张杨一脚踢开一把刀,“还想杀人?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?”
“兄长,兄长,先消消气,他们这不是没有动手嘛。”刘烈做起和事佬来。
“等他们动手就晚了!”张杨气得不行,马鞭一指杨丑,“身为屯长,竟然带头闹事,你是不是嫌命长啊?”
“大人这话说的,我闹什么了?”杨丑理直气壮冲周围士兵大喝,“弟兄们,我们在军市上玩耍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,偏偏他们一来就生事端,军侯大人,你可要为并州边军做主啊。”
张杨为人城府不深,遇到这种事脑瓜子也不太灵光,被杨丑一顿抢白后竟然一时无话可说。
这时候刘烈阴冷的眼神直逼张飞,“到底怎么回事?谁先动的手?”
“我先动的手,要杀要剐随便!”张飞挺起胸膛,一脸的傲气。
旁边的文丑大急,“益德兄你这是干啥?是我和颜良先动的手,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!”
刘烈再次将目光转向颜良,这小子在他心中已经成了惹祸精。没想到颜良竟然冷笑一声,“你先问问这个王八蛋,他在军市上干了什么?强买强卖,还欺负商贩,这种人就是欠揍!”
张杨一听顿时火了,厉声喝问杨丑等一干军士,“真有此事?”
杨丑冷哼一声,“稚叔兄,我跟着你出生入死也有好几年了吧,你竟然相信一个外乡人?”
“别打岔!”张杨的语气不减,“我问你是不是有此事?”
杨丑不吭气了,但他身后的士兵们开始低下头。张杨顿时明白了,是自己的人无理在先,人家只是路见不平而已。
“好了好了!”刘烈也不想事情闹大,“兄长,军中打架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,我看就这么算了吧,闹到太守大人那里也不好看。下属犯事,我们做上官的也要负责。这样,我们给商贩赔个不是,损失的物品该赔就赔,然后各自带人回去,如何?”
“只是太便宜他们了!哼!”张杨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手下。
打架风波就此平息,张杨和刘烈拿出些钱赔偿商贩损失后又是道歉又是说好话,总算让热闹的军市平静下来。
刘烈像没事人一样把自己的人带到营地,还没等这些家伙缓过神来,刘烈忽然一回头,厉声大喝:“你们知罪吗?”